乖巧之為詛咒

亞洲長輩似乎很喜歡稱讚小孩乖巧,但是在這脈絡下的「乖巧」,其意思與如此稱讚的後果可能跟長輩設想的不太一樣。首先,長輩稱讚中的「乖巧」,比起懂事,更常見的意思其實是「聽話」,也就是順從。某種程度的順從當然代表這小孩會遵守社會規範,成為守法的公民,但是常被稱讚「乖」( which means 「聽話」)的小孩有可能因此錯失許多主張自我、獨立思考的機會。因為「乖」於他們聽起來是個正面的形容詞,長輩這麼說的時候也和顏悅色的,既然他們常被稱讚如此,就代表他們「聽話、服從」的行為是正確的吧?這麼一來,他們就學到「順從是正確、方便的」這個想法。當他們不認同、不順服長輩時,長輩會用「不乖」來情緒勒索他們,讓他們覺得自己有想法是一件錯事。這些習慣當乖小孩的人就會逐步養成服從、不主動思考的習慣,然後漸漸喪失掌控自己人生的能力。他們就算感到來自家人、長輩的束縛,一開始也會不知如何擺脫這種情況,因為一來他們沒有強力的想法,二來他們因常年養成的服從性,也很容易被情緒勒索。( 多少人想一生當個乖小孩,令父母龍心大悅,但是父母並不總是關愛且有遠見的,他們對小孩的期望有時來自於無知又迂腐的想像,而當他們以這種想像去拘束孩子的人生時,孩子就難過了。)

沒想法的人就算了,有些人的「乖」其實是「忍讓」。會忍讓的人其實有自己的想法,但是由於某些原因選擇了忍讓。寫著「乖」的獎牌在鎮壓者的眼裡光輝閃閃,充滿價值,但受鎮壓者知道那其實只是鎮壓者指著自己的槍口,是威壓與暴力的象徵。積壓的怨恨總有一天會以某種形式爆發。

「乖」的潛在意義就是「沒想法、好操控」,這對有害人士來說也是理想的特質。有些兩性價值觀很恐怖的男生傳訊息搭訕女生的起手式就是問:「妳乖嗎?」這裡的「妳乖嗎」翻譯就是:「妳會聽我的話嗎?我不想要尊重女生的意見,我就是要個會服從、服侍我的小妾。妳最好一點想法也沒有,任我操控。如果妳會反抗我,妳就不合格。」有些家庭選媳婦也希望媳婦是乖的那種,因為所謂「乖」的意思是會服從夫家的命令與鎮壓,不會「生事」。慣於欺壓別人的人在挑選受害者時是很精明的。我希望你家的乖小孩不會被那種人看上。( 那些異常執著希望別人很乖的人,我也希望他們知道,他們的控制欲其實很病態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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